——趣记画家崔自默

“中国画完蛋了”，什么人竟出此言？俺近日闲来扫视搜狐首页，被这个倍儿酷的标题吸引住，于是心下思忖：定是爱之深恨之切者所作。当我好奇地打开文章一看，作者“崔自默”，不禁哈哈笑出声来。天王盖地虎，宝塔镇河妖，原来是自己人。

许多年以后，当我回想起与崔自默的第一次见面，仍然历历在目。一个冬夜，我去北京饭店与著名巨字书法家李凌侃天，谈至兴处，他要介绍我认识一位高人。

他开着车，沉静地望着北京灯火阑珊的街巷，对我说：“自默和京城文化界许多大师级人物都过从甚密，修养非同一般。”车停在黄寺总政大院一幢老式宿舍楼前，日后我知道这就是自默在书画作品闲章中所说的“湖西小楼”。在小湖的西侧，北面是大片的园林，环境极为幽雅。
自默快步走出来，很年轻，中等身材，天庭饱满宽阔，朗目透出勃勃英气，面相方正，符合《冰鉴》一书中曾国藩老人家关于成功男士的鉴别标准。我们一起去他家附近的一家烤鸭店吃饭闲聊，自默谈到交友之道，直率地说：“我欣赏袁中郎所说的，人要有癖好，语言乏味面目可憎之人，我不爱搭理。”自默那时还是硕士学位，在工人出版社文艺编辑室当编辑。

后来我通过自默的引见，先后拜会了景仰已久的前辈大师张中行、周汝昌、范曾、刘炳森、韩羽诸先生；还结交了设计大师陈丹、现为今日美术馆馆长的张子康、学者电视人郑标、画家张九千等哥们。很好玩的是，与我同住一个小区的某兄，平日鹤发宽衣昂首徐行一派高士气象，经自默介绍认识，果然真人，乃美术史论大家陈传席先生的博士缪哲，文笔十分了得，读书甚富，还与自默同为深泽县大直要乡南张庄村的村民。自默就是一个道场，磁力颇大。

2005年秋，自默来石家庄，赠我一本研究八大山人的著作《为道日损》。我知道自默学问大，但是没想到这么大。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这部“里程碑式”的专著，包括十几万字的注释。我在书签上记下精彩处和会心处，比如第23页注4说八大70岁作《水仙图》，抒发孤独寂寞，“有意味的是，在西方水仙是顾影自怜的象征”，自默点出中西文化贯通于斯，妙哉。现在想来，自己读书这么多年，饶有兴致地连注释都逐字细读的书并不多。

曾经读过《郑板桥集》一书，想起其中有赠袁枚的两句诗：“室藏美妇邻夸艳；君有奇才我不贫。”深为文人相重、真诚赞美朋友、为朋友自豪的君子友情所感动。我把这两句诗转送给自默，算是郑家嫁给何家——正合适（郑何氏）。

自默在网络即时通讯工具上收到这两句诗，在三分钟内就把《郑板桥集》未收录的原诗发给了我：“晨星断雁几文人，错落江河湖海滨。抹去春秋自花实，逼来霜雪更枯筠。女称绝色邻夸艳，君有奇才我不贫。不买明珠买明镜，爱他光怪是先秦。”俺把最后两句诗翻译成白话，就是：骑着毛驴拄拐棍，要的就是这股劲！有一次到自默家，他拿比就给我写了这句话，并说真朋友就要相互督促进步，以有能力帮助朋友为荣耀。
    自默的速度奇快。他的脑快、刀快、笔快、短信回复快。如果朋友们一起搞个短信百秒竞赛，自默的速度应该是数一数二，比刘翔慢点有限，比史东鹏快点不多。

自默画荷下笔如椽，红衣擎艳，翠盖迎风，远韵高致，真力弥漫。自默写的50万字的《乙酉日记》，可谓前无古人，把整一年每时每刻的行为和思想都记录下来，也算是一个绝对难能的行为艺术作品。其中与“二李”的精彩对话不可不读。二李者：一是李斌；一是俺李培强也。论精微深邃属李斌，若说幽默诙谐，那你看看俺与自默的对话便知。日记曾云有人把自默列入最有升值潜力的20位书画家之内，这本是好事，自默非但不喜反而不悦，因为啥？“升值”误写成了“生殖”。俺劝自默道：“有些时候升值就是生殖啊，作画造人都是造作嘛。谓余不信，请看张大千的生升，毕加索的升生，都是生升不息呀！”自默严重同意。

《为道日损》已经成功再版，那么贵的书能再版，可见其分量，能得到读者的实际认可。我建议自默考虑再写写李叔同。李叔同是新文化运动的先驱，他一生在佛教、音乐、戏剧、美术、诗词、书法等诸多文化领域中都卓有建树。以自默一等之才，足可写一等人物。当今时代中国经济崛起，国学复兴，研究李叔同，将融贯中西的创新精神和创造才能，正当其时，舍他其谁？

自默其实尝试当主持人来做电视节目，以国学内容为主要，贯穿儒、释、道，结合中西历史、文化、哲学、美学、艺术、收藏、市场、读者、时尚、媚体、广告等等方面，雅俗共赏，寓娱乐于文化之中，以他的聪敏幽默，一定能火，比起易中天他们要厉害。当然，一直向高端雅，持续往低处俗，也许有不虞之誉、有求全之毁，皆八面来风，自默这个金刚是被吹不动的。

2006年12月17日凌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