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人动笔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文/崔自默

我一向不喜欢读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，并且能自律，不把一些没有太大意思的东西写出来，因为我不愿浪费编辑的精力、浪费印刷厂的纸张、浪费读者的时间和眼睛。之所以如是说，倒也不是什么自视过高，而是因为一来生性手懒，二来不靠写文字吃饭而已。

自己虽然不愿做“文字孽”，但是有时总也难免：一般情况是有时有感而难忍，便动笔；一种情况是受人之托，写些应景货色；而另一种情况则更完全无可奈何，是替人写文章然后发之。

 人总得为饭碗计，而身处现代城市生活中的工作的人们，更要时常干些没有另外办法解决的事情，比如评职称，因为那个头衔对于不务实（或曰很务实）的人来说，重要极了，牵涉到工资的提升、分房子时的打分、多年来工作的总结等等内容。在很多类别的职称评定资格中，有一条不合理（或曰很合理）的标准是出书和发表文章的数量。能出书的人是少数，能发表文章的人也是少数（那些靠出书写东西赚钱吃饭的人例外）。书不能出，水平低下是一条主要原因，还可能是因为关系不过硬，或者腰包里掏不出钱来。掏钱出书换职称，划算还是不划算，匪夷所思。至于发表文章，也有类似情况，倘若写作水平太低，关系就必须过硬。

 身为出版社编辑，深知做文字工作之难，一般人出书之苦。可是总有些朋友求上门来，因为属于外行人，所以敢开口，说为了评职称，或者申报成绩云云，一定要帮忙，不胜感激云云。出书自是不大可能，替人家发表篇文章，总不是太框外的要求吧。无奈，只好勉强答应下来，心里牢骚不止：自己又不是占有版面的报纸编辑，报纸又不是自己家办的。求人发表的文章，一般水平大概有限，如果拿它硬是求报社编辑朋友发表，怕是也强人所难，人家总不能花时间大动干戈、大加删改吧。遇到文章太差，根本改不过来，又必须要发表，怎么办，只好硬着头皮替人重新写一篇。下笔开写，又是为难：写得水平太差，依然没法发表；写得很像样子，署别人的名字又忒不甘心。最后，勉强写个不痛不痒的东西出来，再打电话特地交代给编辑朋友，这是好朋友为评职称用的，一定帮忙发表出来，有空我过去请你吃饭。